编前：今年以来，A00级电动车的火爆局面似乎有降温迹象。1月，在电动汽车市场一派繁荣的情况下，A00级电动汽车却没有紧跟大势。如全国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发布的数据显示，1月，五菱宏光MINIEV销量为26682辆，2月销量为26116辆，虽然这个成绩依然能打，但和2021年最后3个月相比仍逊色不少。2021年最后3个月五菱宏光MINIEV的销量分别为39128辆、45576辆、55742辆。不仅五菱宏光MINIEV，其他A00级电动汽车也显示出后劲不足的状态，有些甚至不得不暂停生产。在更激烈的市场竞争、不断上涨的成本以及不断下跌的积分价格等各种挑战下，A00级电动车的拐点真的要来了吗?

大部分车型月销量触底　高速增长时代或将结束

当前，我国新能源乘用车市场总体处于快速增长区间。中国汽车工业协会统计数据显示，今年1月、2月，我国新能源乘用车的销量分别达到41.9万辆和32.1万辆，同比增长138.7%和182.2%。在新能源乘用车快速增长过程中，A00级车型一直是销量的主要贡献者，然而如今却出现了疲态。今年1月、2月，虽然五菱宏光MINIEV在当前新能源汽车月度销量榜上仍居榜首位置，但相比此前的表现及1月、2月新能源汽车的高速增长而言，这一成绩仍暗淡了许多。再加上市场环境不利好A00级电动车发展，不少人士质疑，A00级电动车拐点已至。

更多车型的表现似乎也在印证这一质疑。数据显示，1月，长安新奔奔EV销售8904辆，环比下降1.28%;欧拉好猫销售9058辆，环比下降15.61%;江淮iEV6E的销量为0;奇瑞QQ冰淇淋销售9984辆，环比增长19%;奇瑞小蚂蚁销售10103辆，环比下降0.67%。2月，终端交付量排在第2至5位的奇瑞QQ冰淇淋、长安奔奔EV、奇瑞小蚂蚁、思皓E10X，终端销量分别为6442辆、5613辆、3735辆、3518辆，均远低于1月的终端交付量，多款车型2月终端交付量降幅超过50%。

在不少热销车型月销量大幅下跌的同时，欧拉黑猫、白猫车型还传出了停售的消息，甚至还因此引发了不小的争议。2月14日晚间，长城汽车经销商称接到通知，从2月15日零时起长城厂家停止接收欧拉黑猫、白猫两款低价车型的订单。与此同时，长城汽车还要求经销商把展车以及宣传资料从展厅撤下。次日，欧拉汽车向媒体证实了这一传闻，相关负责人回应：“这两款车型确实已经不接订单了。”2月23日，欧拉品牌首席执行官董玉东在官方App上发表声明称：“欧拉黑猫、白猫停止接单，不是停产，我们在积极寻求解决办法。”以此来回应外界对停售黑猫和白猫的种种猜测和质疑。A00级车型亏损、不赚钱的问题也随之浮出水面，引起业内外普遍关注。

成本上升　卖车亏损　企业失去推广积极性

对于黑猫、白猫停止接单，董玉东给出的解释是亏损。他向《中国汽车报》记者表示，尽管欧拉品牌背后有产业链优势，但随着原材料价格的持续上涨，这两款车每卖1辆就要亏损超过万元。这两款累计销量达到17.3万辆的A00级纯电动车不接订单背后，折射出行业的生存现状：即使有销量，这类车型对车企而言也似乎无利可图了。董玉东坦言：“A00级市场现在已经过于混乱了。在产业发展前期，A00级纯电动汽车是非常好的产品，带动了新能源汽车渗透率的上涨;但随着原材料价格上涨，成本上涨，补贴退坡，亏损的趋势越来越明显。”

“过去，很多企业之所以大规模生产低端纯电动汽车，并不是车辆本身能带来多大利润，而是看重它的积分优势。但是现在积分市场也发生了很大变化，新能源汽车积分从供不应求向供大于求转变，积分不再那么值钱了，企业自然也就失去了大规模推广的动力。更关键的是，目前，动力电池原材料价格的上涨和补贴的进一步退坡，让车辆的成本进一步上升，亏损严重之下，有些车型选择了停售，有些厂家不再卖力推广A00级车型，这都是市场变化下的必然选择。”某业内专家告诉记者，持续亏损，再加上积分需求和价格的下降等各种因素叠加，车企失去推广A00级车型的积极性，自然会带来这类车型销量的变化。

同时，在芯片供应紧张之下，面对价格翻了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芯片，车企自然会把芯片资源向“有利可图”或更具影响力的车型倾斜，那些主打智能化的A00级车型会因此更尴尬，这也是一些车型不得不停产的原因。董玉东称，欧拉黑猫、白猫车型如果继续接单，需要2022年下半年才能交付。

那么，各种因素叠加下，车企成本到底上涨了多少?市场研究机构IHS Markit发布的数据显示，2021年下半年，锂离子电池价格上涨了约10%～20%左右，一辆电动汽车电池成本的涨幅会因此超过3000元。而今年，电池级钴、硫酸镍、碳酸锂等正极材料的价格将持续大幅上涨，预计锂电池的涨价幅度或达到13%～15%。欧拉品牌官方就曾经透露，黑猫、白猫的三电系统生产成本占比达到了整车成本的55%～60%左右，如此大幅度的原材料价格上涨给黑猫和白猫带来了不小的成本压力。另外，按照新能源汽车补贴政策，今年纯电动车型的补贴也将在2021年基础上退坡30%。也就是说，一款续驶里程300～400公里的纯电动汽车补贴将减少300多元，而零跑T03，欧拉黑猫、白猫都在此列。补贴的减少也加剧了这些车型的成本压力。虽然更多续驶里程在300公里以下的A00级车型早就已经拿不到补贴，如宏光MINIEV等，但它们赖以生存的新能源汽车积分价格的下降，也大幅拉低了这些车型的盈利水平。有车企反映，新能源汽车积分价格已从3000元/分降至500元/分。董玉东表示：“算到每辆车上，电池价格涨了3000多元，今年补贴退坡后单车成本又增加了4000元。另外，新能源汽车的积分价格也降到最低点，再考虑到每款车的配置和电池大小的因素，每辆车的成本至少增加了7400元，多的达到上万元。”

在成本压力下，一些车型不得不提价。3月17日，奇瑞新能源官方透露，奇瑞小蚂蚁将涨价3000～4100元不等。奇瑞QQ冰淇淋入门版布丁款没有涨价，但甜筒款涨价1300元、圣代款涨价3100元。即使在成本控制方面做到极致的五菱宏光MINIEV也不得不小幅提价。据了解，目前，宏光MINIEV入门级的价格已经从最初上市阶段的2.88万元提升至3.76万元。今年即将推出的新款车型，价格也可能会再度上涨。随着原材料价格的持续上涨，继特斯拉、比亚迪、小鹏等主流新能源车企涨价之后，A00级车型也顶不住压力了。但本就靠低价赢市场的A00级车涨价后还能延续之前的风光吗?“A00级车型之所以能快速打开市场，其根本就在于相对较低的价格。有些车型甚至可以做到低速电动车的价格。再加上这种车辆有牌照优势，自然就会受到农村、‘城乡结合部’等地区消费者的欢迎。事实也证明，这类车型的确有庞大的市场需求，在广大三四线城市及农村市场，成为替代低速电动车的畅销车型。但是，随着电池原材料价格的上涨，以及新能源汽车积分价格的下降，车企成本压力陡升。如果仍按之前的打法，后果只能是不赚钱，甚至亏损，这也是车企不得不提价的原因。”一位不愿具名的自主品牌车企营销负责人告诉记者，不过，一旦没有了价格优势，这类车型就会失去一部分市场，进而造成销量下滑。

“不要说三五千元，就是三五百元，对于非常看重性价比的A00级消费者而言都是很难接受的。所以我们根本不敢提价，只能想方设法控制成本，自我消化。A00级车型的成本控制已经做得很好了，但原材料价格上涨等因素带来的成本上涨幅度太大了，已经远超我们的承受范围。面对消费者，我们又不敢提价，所以现在卖车反而成为一种负担。”上述营销负责人坦言，这种超过车企承受力的成本上涨，让很多车企失去了对A00级车型的推广热情。受制于成本压力不得不提价的部分企业，其销量也将受到影响。

其他细分市场发力　A00级市场全面承压

在A00级市场因成本压力显现疲软态势的情况下，其他细分市场却在发力。比如此前低迷的A级电动车市场正在逐步打开。“车企当然会更倾向于A级车市场，毕竟这才是新能源汽车的主场。”上述业内专家表示。中国汽车工业协会副总工程师许海东在接受《中国汽车报》记者采访时也表示，A级车市场是新能源汽车实现持续高增长必须突破的细分市场，因为从市场需求结构来看，这一市场才是乘用车消费的主力市场。“过去，由于成本、技术等因素，这一市场迟迟未能打开。但随着消费认知度的提升，这一细分领域的消费者开始接受新能源汽车，厂家必然会投入更多的精力开发这一市场。”许海东强调，A级车市场才是新能源汽车销售的主力市场。威马汽车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沈晖就非常看好中端纯电动汽车的发展。他认为，未来我国新能源汽车市场结构将从“哑铃型”向“纺锤型”加速优化，预计到2030年，15万～25万元价格区间的电动车型将占据约60%的市场份额，渗透率将从3%增长至40%。向中端车市场发力，从而推动自身新能源汽车的销量增长也成为包括广汽埃安、长安新能源在内的主流车企正在推进的重点战略。

放弃没有太大盈利空间的A00级车为代表的低端市场，向A级车为代表的中端市场发力，甚至向着更具成长空间的高端车型市场迈进，已经让比亚迪尝到了甜头。2018年，比亚迪也曾推出多款A00级车型，但这并未成为其主要精力所在，而是始终聚焦A级车为代表的中端车市场，并在去年成功打造了高端畅销车型汉。目前，比亚迪的新能源乘用车月销量已经突破8万辆。2月，销量更是达到87473辆，同比暴涨335%。其新能源乘用车的累计销量也已经达到169万辆，其中大多是A、B级车。

“目前的新能源汽车市场，15万元以下的车型几乎没有盈利空间。”一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一方面，靠成本管控低价竞争的A00级车型面对持续上涨的成本压力，不得不提价，会带来一定程度的市场损失;另一方面，A00级车因低价难以盈利，也会促使车企后续不得不改弦更张，向市场空间更大、有一定盈利空间的细分市场发力。多重因素推动下，A00级市场必然会受到挤压。

同时，低速电动车转正的问题也有了进展。去年，工信部修订了《纯电动乘用车技术条件》，增加了针对微型低速纯电动乘用车的技术要求。国家强制标准《四轮低速电动汽车技术条件》也提出，低速电动车将被允许在特定区域内使用。被正规化管理的低速电动车在符合一定的安全和环保要求后或将重获新生，也必将挤占部分A00级电动车的市场。

值得关注的是，在传统燃油车领域，微型车市场也经历过从热销到逐渐退出市场的发展过程，就是在A00级电动汽车市场，也有爆款车型走向滑铁卢的案例。知豆汽车就是一个典型案例。业内外在总结知豆破产和五菱宏光MINIEV热销的经验时普遍认为，成本控制是A00级车成败的关键。日本名古屋大学专家教授山本公正曾经研究过五菱宏光MINIEV的成本，他估计这款车的零部件和安装成本约为2.7万元，而要想做到如此低的成本管控是非常难的一件事。“成本管控对A00级车型非常重要，却没有几家企业能做到上汽通用五菱的程度，不然欧拉黑猫、白猫也不会亏损得这么严重。”一位不愿具名的车企负责人坦言。该车企负责人所在的企业最早生产的是低速电动车，但在获得纯电动汽车生产资质、转战A00级电动汽车市场后发现，很难做到像五菱宏光MINIEV那么精细的成本管控，再加上车型研发、验证等成本，企业仅生产A00级电动车很难盈利。尤其是在动力电池原材料价格不断上涨、新能源汽车行业成本不断攀升的情形下，车企的盈利空间更小。

A00级车市场到了重塑的时候了

董玉东表示：“A00级电动车市场到了该重塑的时候了。我们希望中国汽车产业向着良性方向发展，即在腰部实现崛起。”他认为，未来的腰部市场主要有三种产品：第一种是类似于特斯拉这样的科技创新类产品;第二种是类似于比亚迪这种的“三电”技术实力派;第三种就是能够满足个性化定制需求的产品，而欧拉未来要走的就是第三条道路。“随着电动汽车渗透率的不断提升，拥有个性化需求的用户会越来越多，欧拉就是要用创新的品类来满足用户情感需求。”董玉东如是说。即使做A00级车，也必须摒弃过去的低价竞争策略，向更高的技术含量靠近。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市场经济研究所所长王青强调，A00级车不代表低端车，微小型车也有高端车型。从企业和市场的长期发展看，我们需要开发更多个性化、科技型的产品满足消费者的不同需求。A00级市场的发展策略到了重新定位的时候了。

在A00级市场曾经收获不错销量的哪吒、零跑也在向更多元化的产品结构方向调整。零跑汽车不久前宣布正式进入2.0战略阶段，并计划在2025年实现销量突破80万辆，除现有的S01、T03、C11三大车型外，还将推出5款新车，A00级车型已经不再是这家造车新势力的重点。哪吒在A00级电动汽车市场的策略也发生了变化。五菱宏光MINIEV早就开始推出各种升级版本的新车型，甚至包括改装车等。推出更多满足不同需求的车型成为众多车企的选择，更多车企都在积极跳出低价竞争的“包围圈”。虽然很难判断目前A00级电动车的发展是否到了拐点，但无论如何，这一行业都必须加快变革的步伐，谋求全新的发展方向才能获得更好的发展。

关键词： 电动车拐点 乘用车市场 增长时代 积分价格